說《白》了一點
藝術觀點,一向來都被第三者或觀眾視為稍難理解的部分。不管是技術層面還是感情理解,每個人看法不一,甚至出現矛盾現象也不奇怪。
《白》,是Synergy Dance Studio最新的現代舞作品,6月20號於神學院公演,對,你可能錯過了。一個光怪陸離、天馬行空的主題-醫院背景(看完之後,比較像精神病院)。特別的地方在於,策劃人偉義白了傳統的黑色劇場。還沒表演之前,舞台上少了以往的一種壓迫感,多了一份空間及莫名的詭異,
那是一種只有白色能夠襯托出來的詭異。
就算再客觀,我被一開場的場景愣著整整20多秒:
在停屍房橫向排列的屍體中間,有個男人鬱鬱等著躺在運屍車上的愛人。策劃人偉義在舞台後坐在木凳子上說明“編舞者在想什麼?”,不答而留下了一個懸疑,迴響在觀眾的眼神之前,悄然離去。
護士把她推到男人的旁邊,他痛哭失聲,悲歌《是否》渾然響起。這樣的畫面奪走了多少觀眾的呼吸聲?我也在問我那躲在是角膜內的淚。
突然,一個第三人走出來亂哭,女屍起身痛罵她“吵死人”。原來是一部被安排的喜劇........眼淚頓時蒸發。
之後的場面難以形容,幾乎沒有故事背景的情況下一氣呵成整部作品。病人與醫生之間的互動,彼此互相慢慢被對方感化,原本被認為是“護士”的人突然莫名地失控,參雜在他們(病人)之中。在病人當中,慢慢的,從一個小圈子,變成一個大圈子,到最後連最正常的人也變成他們的一分子。
作品中,感受到喜怒哀樂,看見喬裝、虛偽、真實、感染、人云亦云的模仿、天真狂歡......
行為、態度、思想,逐漸擴張,蔓延至每一個人的細胞。觀眾呢?
觀眾群裡,不安的眼神充斥著大部分的人。缺乏安全感、詭異、想逃避、感覺被攻擊、納悶、不解、急躁、疑惑、失望.......同時感興趣、好奇、猜測。他們的感受,形成了劇場內的一種氛圍。
整個作品,安排在一個慌亂的背景下結束。偉義在台前解答,答案總括來說,就是沒有答案:想到什麼就什麼,有時連自己也搞不清楚。
燈光暗下,掌聲拖了幾秒才逐漸有人相應。
演出後的問答環節,偉義問了個問題:“誰感覺不安的請舉手”。
沒。意外的,被安排的沒。環看四周的情況就多的是。
有觀眾提出,為何《白》需要一氣呵成?說白了就是冗長。而解答也一劍穿心,是觀眾自身覺得納悶,欣賞的角度導致自己認為這是一部冗長的作品。
解散後我隨意找了五個觀眾來訪問,令我意外的是,有幾個竟在訪問的時候說感覺不安、不舒服。我關掉錄影機後,我問:“為何剛才問問題的時候沒有舉手?”。
“因為我看見沒人舉手,我就也不舉手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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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來是比較主觀的看法。
主觀來說,這是一部很成功的作品,因為整個佈局成功抓住了觀眾和編舞者的“主觀與客觀”。不管是含有雙關含義的表達,或是膚淺直接的動作,對於編舞者的目的及觀眾的反應,我相信這是這部作品要的。
對於第一次觀賞現代舞的觀眾,看了這部作品可能會感覺奇怪,因為大眾對“傳統現代舞”的感覺都是藝術性強,難理解及動作優柔唯美的,沒人會想到如此新穎的概念能夠植入現代舞中,特別是在亞庇這片藝術氣息初次萌芽的土地。
如上,我自己看見《白》要反映出來的,就是我們如今的社會亂象。覺得作品冗長的觀眾,似乎沒有察覺到,整個舞蹈策劃似乎在暗示我們多數人過著的生活,不是嗎?毫無規律,隨波逐流,那些“眾人皆醉我獨醒”的人,早就被視為異議分子,不久後為明哲保身,還是選擇”哺其糟而啜其醴“,融入其中。
到最後連續性、長時間地跳,似乎就是要期待觀眾納悶真實的反應。
我認為其中一個最意外的,是到最後沒有舉手覺得不安的觀眾。連自己感到不安都不敢承認的現象,如何改變?
當然,個人的藝術鑑賞能力也是條件之一。人不可能看了一次的表演後就斷章取義認定所有藝術表演都是如此,這是膚淺的做法。自己看了好幾年的舞蹈及音樂表演,我相信每一個細節都是有所安排的,但我到目前為止,肯定不能解讀每一個細節所蘊含的意義。
自己不是舞者,但我熱愛藝術文化。我一直很努力在探索每一部作品內藏起來的故事,也相信只有看多一點,才能拿到那隻可以揭開密碼的鑰匙。